（第一段）紫禁城的金銮殿内，鎏金蟠龙柱在暮色中泛着幽光。康熙帝手中的朱笔悬在奏折上方微微颤抖，奏折上"多隆部下私征蒙古"的朱批墨迹未干，窗外的更鼓声却已敲响子时。这位年过六旬的帝王忽然起身踱步，腰间玉带与宫靴相撞发出清脆声响，惊得案头烛火猛地一晃。

（第二段）三个月前，康熙在畅春园接见蒙古亲王时，多隆呈上的战报还带着草原特有的风沙气息。当时他亲手将镶黄旗的令旗授予亲王，却未注意到多隆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鸷。此刻御案上的密折显示，多隆部正以"剿匪"之名在漠南劫掠商旅，甚至敢将镶黄旗的旗幡插在克鲁伦河畔。康熙摩挲着奏折边缘的裂痕，想起二十年前雅克萨之战时，多隆还是个抱着他膝盖要糖人的少年。

（第三段）养心殿的铜漏滴答声里，康熙召见了隆科多。这个年迈的权臣身着深蓝补子吉服，袖口金线绣着的仙鹤在烛光下振翅欲飞。当隆科多说出"臣已令副都统年羹尧截断多隆粮道"时，康熙突然想起三藩之乱时，正是隆科多带着索额图在昆明城下连破吴三桂三道防线。此刻他扶住龙椅的手掌青筋暴起，却仍保持着帝王特有的从容："传旨，命隆科多率神机营昼夜兼程，直趋克鲁伦河。"

（第四段）五天后，多隆在归化城布置的军营里，看着部将呈上的星象图皱起眉头。羊皮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的"荧惑犯心"之兆，与康熙御赐的《御制占验》中的预言不谋而合。他刚要传令退兵，忽闻帐外马蹄声如雷，八旗铁骑的玄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副都统年羹尧的战报在风雪中呼啸而来："隆科多部已破多伦诺尔，所过之处旗幡蔽空。"

（第五段）康熙站在克鲁伦河畔的土坡上，望着对岸正在收缩的多隆军营。他手中的望远镜里，多隆正与隆科多激烈争执，镶黄旗的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突然，年羹尧的亲兵跑来禀报："圣上，多隆部已献降！"康熙转身时，看到隆科多正从马背上解下康熙御赐的弓箭，箭囊里插着三支带血的箭头——这正是当年平定三藩时，他亲手交给隆科多的战利品。

（第六段）养心殿的蟠龙壁在月光下泛着青光，康熙将多隆的降表按在龙案上。当朱笔落下时，他忽然想起四十年前在威尼斯特有的场景：年轻的康熙望着亚平宁半岛的夕阳，对马可波罗的后裔说："真正的帝王，要像这亚平宁山脉般，既有 peaks 也有 valleys。"此刻他望着降表上"愿永为汉臣"的字样，终于明白权力更迭的轮回。

（第七段）三个月后，康熙在乾清宫接见归降的蒙古亲王。多隆跪在金砖上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，却仍保持着武将特有的挺拔。当康熙将镶黄旗的令旗重新授予亲王时，多隆突然伏地痛哭："臣的部下在归化城外，还等着看多隆将军的旗号。"康熙轻抚他的肩头，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要糖人的少年，此刻却已成长为令他既欣慰又痛心的悲剧角色。

（第八段）史官在《圣祖实录》中记载，此次事件使漠南蒙古诸部归顺速度加快了三年。但民间流传的野史里，却有个耐人寻味的细节：当隆科多率军抵达克鲁伦河时，发现多隆的军营里竟有康熙二十年前御赐的狼毫笔——那支当年在昆明城头写下"平南"二字的笔，此刻静静躺在多隆的书案上，笔杆上还刻着"康熙乙卯年制"。

（第九段）康熙六十九年冬，畅春园的银杏树下，康熙与隆科多并辔徐行。老皇帝突然勒马回望，只见紫禁城的金瓦在雪色中若隐若现。隆科多轻声问："陛下可还记得少年时在畅春园，与臣追逐松鼠的情景？"康熙笑着摇头，却将御笔塞进隆科多掌心："你且去江南，替朕看看那西湖的残雪。"

（第十段）史书未载，当隆科多乘船南下时，曾在钱塘江口遇见一叶扁舟。舟中老翁手持狼毫，在宣纸上写下"青山依旧在，几度夕阳红"。隆科多忽然想起，四十年前在威尼斯特有的那支笔，此刻正在老翁手中化作墨龙。他轻声吟诵"青山依旧在"，船桨划开水面时，竟带起一片金色的鳞光。